■ 黃舟山
之一
我握住的時光慢慢放緩
云鴿，云鴿已飛到故鄉
那時花的兩瓣
一瓣是沉淀，另一瓣是芳華
是夜與晝的叮囑
裝滿著沉甸甸的擔當和責任
我們帶上資料和背包
到鄉村去，到最邊遠的農戶扶貧
不要說冬天已來，不必說春天還遠
移民安置點和政府保障房十分齊整
老陳的門牙笑開時，露出了豁口
屋后的果園、孵化地塊和加工廠
計算今年的收入比以前翻了幾番
都有政策優惠，已是沃土生金
像老陳一樣困難群眾的脫貧不在話下
生活像芝麻開花、節節高
在鄉村，只要有手藝和勤勞
帶著憧憬、開拓和使命擁抱土地
帶著精耕細作抒寫鄉愁
只要不再是個空想主義者
有高人指點、眾人拾柴，自己肯動腦筋
遍地都會淌金流銀
在駐村幫扶干部的日志里
這段時間的下坡上坎，在萬家燈火的夜色里
我才知道，在脫貧攻堅的征程中——
什么村史館存留的歷史那么厚重
是因為艱辛和希望、機遇和挑戰一路增多
之二
那些飽滿的日子
當喜旺曬干那些大豆和雜糧
發個微信，電訊和訂單，寄語了福祉
江浙來的億萬富翁林傘先生，星夜趕來
直奔主題。過后拉著我的手久久不放地說——
你們干部真好：真扶貧、扶真貧
還是你們的牌子亮月亮圓
當翠嫂撿拾好那些富硒干菜和山藥
就有常州和重慶的老板前來農事體驗和下單
小炒的特色菜和喝的甜稈酒，醉意深遠
太陽還十分明凈、院子也十分干凈
鄉村的日子光亮。大汗淋漓的村民
比編年史書更懂得收割之后的取舍
這時沉甸甸的冬日有了溫度
片言只語不提及磨難和傷口
我們和他們的關系已是魚水情深
他們憑自己的手藝
把稻菽、小麥、和其他稼穡
以及修理過的田坎和經濟林
生產許多土特產和工藝品
當成藝術品源源不斷地遠銷省內外
像一往無前的勇士
只顧耕耘，不管春秋
那時村上的夜校燈火通明
舉辦了天麻、核桃以及花卉的栽培技術
也有山羊、奶牛等養殖培訓和竅門
那些天，阿紅長長的辮子總是披星戴月
這些天，阿華有時緊鎖眉頭調整思路猶如深耕
我們在核實資料時才知道他們的愛戀
與山與水有關，與精氣神有關
與新時代的農民本色和節拍有關
他們雙眸的熱度是含蓄的
高吭的勞動號子是講究平仄的
以干勁和自信，把貧困逼得理屈詞窮
要說發了財的隔壁家的王貴、我們還有些佩服
那么在他的合作社打工的百十個村民
個個腰包鼓實了豐富了
之三
每一次暖風都包涵了真切的敘事
每一朵花卉都把鄉村的季節點燃
每一次家常都把困難群眾的距離拉近
這些日子，鳥語花香掠過干群的心田
也裝幀了不老的佳釀
我想，許多年前鄉村素材的黑白電影的藍本
不就是脫貧進行曲么
駐村第一書記老丁說，水通了路暢了房靚了
于是我開始節制地使用修辭
對鄉土的情結總是放心不下
村莊、田疇和主導產業，已是煥然更新
這些良田和莊稼的每一次分行
這些困難戶的每一次開墾
獲得了生機
比我們詩和歌分居的代價，更具有詩意
西邊的苗圃和東頭村的炊煙——
多少次拒絕一些絕望而空洞的抒情
屋檐下高高掛起的燈籠和火紅的柿餅
高過了貧困者的夢境
我感受到，鄉親們的真實日子——
不再像當代詩歌一樣貧困
